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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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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8章

南院大王耶律賀的帳篷就在官家的中軍大帳不遠處,這次行軍期間他都會跟在宋軍之中,以示誠意。

群臣們天天夜裏陪著官家分析探討軍事情況,已經通知了驛站,邊關和厚土商行送來的情報會直接送到軍中,邊關戒嚴,但宋金之間的十多個榷場,就和往日一樣開放。甚至下了命令,不許殺和劫掠金國商人。

趙森十分感慨:“十五年前,宣德二年,完顏阿骨打被殺。

宣德十年時,女真人起兵反遼。

七年前,宣德十一年,耶律延禧神秘暴斃。

每逢七八年休養生息,就是一輪戰爭。時至今日,大觀六年,宋遼聯手,要來攻打金國。趁著他們內亂爭權,兄弟鬩墻的大好時光。兄弟之間,這是何必呢。”

群臣都用一種‘您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’的眼神,覆雜的看著這位先帝的獨生子、當今官家選定的唯一繼承人。太子真是得天獨厚,令人羨慕。大夥擔心官家的有或沒有子嗣的問題,為他擔心了這些年。

紛紛敷衍道:“郎君說的極是。”

“畢竟是蠻夷之輩,不服教化。”

“害,他們哪懂孝悌之道、長幼有序。”

“似先帝與官家的情分,稀世罕見,反倒是金國這樣的,為了些蝸角虛名,蠅頭微利,不惜自相殘殺,屢見不鮮。”

“兄弟同心,大宋鼎盛。當年有多少賣弄唇舌,挑撥離間的臣下,都該下拔舌地獄。”

趙森很樂於聽別人說父親和叔叔是怎樣的親密無間,含笑聽了一會,忽然又覺得似乎叔叔對自己好,完全是因為當年承了先帝的深情厚誼,倒把叔侄之間的關系說的淡了。

梁紅玉自從離京之後,一直都穿男裝,興致勃勃的立在旁邊,雖然不能參與議論,聽著這些全國最聰明的人議論朝政、時事和戰爭,就很好聽。“天色已晚,哥哥,今夜還要挑燈夜談麽?”

趙森巴不得散會呢:“眼下沒什麽大事,諸位臣工先回去休息,養精蓄銳。”

去‘更衣’的官家溜溜達達回來,微微有些惆悵,含笑道:“方才收到京中來信,耽誤了一會。諸位散了吧,早休息。森兒今晚上跟我一起睡,明日抵達建州,你就該回去了。”

群臣退下。

初夏的夜裏,在汴京城是涼風習習,現在是涼風嗖嗖,讓人非常冷靜。

屋內還點著蠟燭,隱約可見帳篷外守夜士兵的影子。雖不是枕戈待旦,也是脫了外面一層長袍,和衣而臥,隨時準備跳起來。

趙森在猶豫了一會,紅著臉往前一撲,抱住叔叔的胳膊:“叔叔~我想跟著您去打仗,求您了。”我撒嬌了,我盡力了。

林玄禮嗤的一笑:“想當年你一撒嬌我就能把你舉高高,現在麽,倒是舉得動,怕你害臊。”哈!一般人都會老氣橫秋的說舉不動了吧?我還不到四十歲,他還不到一百三十斤,有什麽舉不動的。我可真是強壯又性感,現在要是回到現代,單憑長相和腹肌可以混飯吃了。

太子放開手,紅著臉鉆進被子裏,捂住頭。作為一個即將有兒女的成年人,太害臊了!

林玄禮伸指頭戳被子包:“太後她身體不太好,又病了一場,我不能陪伴左右,你這個親孫兒得陪著她。還有呂妙善,她身孕快到八個月了,這時候你也該陪著她,等著好消息。小夫妻如膠似漆的,怎麽舍得分開呢。”

雖然兩輩子都準備丁克,但很懂這方面的事,已經不記得名字的經理姐姐備孕期間給無知青年們講了很多課。

趙森從被子包裏鉆出來:“讓兒臣再服侍您一個月呢?太後身體一向健康,這次一定也是微恙。妙善也不會擔心我們,我跟在叔叔身邊,她最放心了,這一個月時間,大軍打不到混同江,我再趕回京城。”

林玄禮就一句話:“不行,太危險了。”

“嗯……兒臣有三個理由。第一,神宗用兵點將不慎,指揮失當,以致於一場慘敗。先帝用人知軍事,收服了寧夏平原,官家您曾經從軍,開疆擴土不計其數。父子三代皇帝,讀的書相差無幾,何至於差距如此之大?叔叔恕罪,這是紙上談兵和身先士卒的差距。第二,兒臣決心寸步不離,跟在叔叔身邊,您既然不準備親自上陣沖殺,我又有何危險可言?第三,這次戰爭,您穩操勝券,現在若不教我,將來…若有一日,您百年之後,我打算禦駕親征,怕是手足無措。”

林玄禮微微挑眉:“嗯……你說的不無道理。撒嬌不行,講道理可以。明天你自己去勸服百官,我可是說好了,到建州就讓你回去,帶著你繼續往東北走,他們個個都要反對。太冒險了。”

就算萬分之一的可能,咱倆被金國一窩端了,在他們看來大宋的朝廷震動,就完蛋了,太子妃都沒生出來,只能抓十三弟來頂賬。雖然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。但官員們就得負責防患於未然。我麽,允許你冒險,這次值得。

趙森信心滿滿的答應下來。

次日抵達建州境內,建州知州和通判、當地指揮使都來迎候官家。

十萬兵馬分散駐紮下來,修整一日,等待官家發動進攻的命令。

討伐無道金國的檄文早就寫好了,出征時就已經寫好,秘而不發,一路上被無所事事的翰林們反覆修改,現在辭藻華麗用詞辛辣,自我感覺足以青史留名,只可惜沒湊夠十條大罪。其實列舉他們的五條大罪之中,只有盜竊火器、派遣奸細挑撥離間這兩條算是踏踏實實。

林玄禮為了體察民情,把當地美食吃了一遍,有幾樣確實算是美味,原本屬於遼國的美味。要來制作秘方寄回京城,會給這些幾十年的老店一些賞賜。

童貫侍奉著官家:“郎君現在是身陷重圍了,您不大發慈悲,去救救他?”

林玄禮不僅不去救人,還有點幸災樂禍:“都能用身陷重圍來形容,難道你要朕自投羅網嗎?”

建州知州冷汗都下來了:“官家說的到底是什麽事?”聽著怎麽這樣可怕?

童貫笑吟吟的打發他:“太子和魏相公對於用兵有些分歧,官家命他們自行商榷,不要擾動官家的雅興。”

“噢噢噢,原來如此。”

建州最大的榷場的提轄官,依然是魯達,人都知道他簡在帝心,也知道他將來沒有多大升遷的機會,都對他格外敬重——知道他正直慷慨,也真打不過。他又奉詔來見官家。

林玄禮拍拍他的肚子,觸手的感覺硬邦邦,雖然看起來是個圓滾滾的肚子,實際上是抗擊打效果極強的肌肉。上輩子的偶像,肚子拍起來的手感真好,像橡膠輪胎一樣,嗚嗚嗚我的橡膠樹到底在哪裏。“魯達,你可真夠壯的。”一個身高一米八往上,體重二百斤的壯漢,技巧和速度還都是點滿的,不打不打,跨量級了。

魯達哈哈一笑:“承官家的恩德,榷場裏的閑雜瑣事很少。”

剛說了沒幾句話,還沒開始交流紋身藝術,就有一群官員來求見。

魏季禮和李綱等人以及各軍指揮使和太子據理力爭,未分勝負,隨即來找官家痛陳利弊:“官家此舉有點昏庸無道、肆意妄為。現在還未開開戰,勝負未分,官家即便是勝券在握,也應當以謹慎為先”“大宋人丁稀少,還指望太子多生幾個子嗣,現在不能傾巢出動。”

“臣認為此舉萬無一失。”李綱稍微頓了頓:“但此事不在勝負,在於官家對太子言傳身教,教殿下以為只要有十足把握,就可以身陷險地。”其實天祚帝也是這麽想的,‘能贏’和‘不能冒險’的思想哪一個更重要?

林玄禮幾乎被說服了,沈思了一會:“不,太子不是疏忽大意的人。朕要帶他去,以後他也要教他的兒孫如何用兵。大宋皇帝只懂得紙上談兵和異想天開的危害更大,兵多將廣,糧草充沛,火器強橫無匹,這些能讓大宋獲勝,但一個笨蛋皇帝會讓大宋輸。”

話說至此,群臣無話可說。只好幹巴巴的說:“大宋順天應人,官家代代英豪,哪裏會是笨蛋呢。”

“這笨蛋一詞有些…令人費解。”

“官家憂思太重了,還請寬心。大宋天命所歸,歷代祖宗福佑……”

林玄禮往後一靠,示意他們閉嘴:“明天出征。左路軍進攻大黑寨,右路軍進貢白石寨。朕坐鎮中軍指揮。”

說完之後起身,帶著太子和郡主去視察軍械。

趙森看起來一副絞盡腦汁、心力交瘁的狼狽樣子,辯論累的頭疼。

林玄禮一看他這樣狼狽,幸災樂禍:“啊哈哈哈哈哈~被罵慘了吧?”

趙森只想倒在軟塌裏吃甜食安慰自己,被罵的好慘,強顏歡笑道:“忠言逆耳,良藥苦口。兒臣雖然不聽他們的,也知道他們說得對。”

遼國的信使又到了,順便送來的《伐金賊檄》,遼國已在今日發動進攻,和約定的一樣,到了之後修整一日就開始進攻,一邊攻城,一邊發表檄文。

檄文中有十條大罪:金賊謀逆;天祚帝死因成謎但肯定和金國脫不了關系;霸占遼國土地;殺害完顏**和完顏***(宗室);攻破搶掠上京;攻破搶掠中京;用戰死的完顏阿骨打做文章,誣賴遼國;不僅謀反而且到現在還在抹黑遼國;派遣奸細挑撥遼國君臣關系、挑撥遼宋關系;反覆劫掠屠殺邊地百姓。

後文省略三百字。大意:遼主即將和宋主一起代表正義懲罰你。

那些龐大的、神秘的攻城器械。除了看起來就覆雜的投石機、粗大和更粗大的火炮之外,還有折疊又能延展一倍的長梯、沒有底兒的純鐵車廂(人在裏面推,也可以配合撞門的器械使用),能升降的箱車,還有三層樓高的望樓,這望樓四四方方,有一丈長,小小的了望口能讓五個弓箭手在裏面對著城墻平射——也很容易被城頭上的投石機摧毀。

在這些大型器械面前,顯得人很小。

官家又又又一次仔細檢查獸筋、榫卯和轉盤、棘輪的部分,抱著炮彈仔細摩挲,抹了一手的葷油,有點臭臭的,但沒有生銹:“你們倆沒見過這些好東西吧?多好啊!一件新鮮的器械,就能減少將士們的傷亡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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